亚利聊政采（102期）：废掉“最低价中标”，就可以杜绝劣质产品

上周，人民日报的一篇文章《最低价中标，该改改了》刷爆朋友圈。有人击掌叫好，点赞转发。有人则认为，文章中杜绝劣质产品的诉求是好的，但废掉最低价中标，则是开错了药方。那么，到底该如何看待最低价中标呢？这个问题再一次摆到了公众面前，也摆到了政府采购同行的面前。　　

今年全国两会上，就有政协委员建议，取消“经评审的最低评标价法”。他认为，最低评标价法的错用和滥用，致使一些投标人不惜低于成本报价，中标后采取偷工减料、偷梁换柱等做法找回自己的亏损，最终导致良者退出和劣者胡来的恶性死循环。随后，另一篇文章《工程低价中标的后果：饿死同行、累死自己、坑死甲方！》，再度风靡网络。　　

然而，一番相映成趣的风景却是，不少地方的政务云项目，比如，厦门、辽阳、海南等地，则以1分钱、一元钱甚至0元钱的价格中标。　　

一边是疾呼取缔最低价中标，一边是最低价不但中了标，而且以接近0元的超低价中标。面对这种让人左右为难的窘境，专业人士该如何是好呢？我们先回头看看人民日报的观点。　　

文中多家企业联合控诉，“最低价中标”重价格轻质量，不但阻碍正当竞争，还无益于工匠精神的养成，更无益于消费升级和经济转型。文章还以西安地铁 “电缆门”事件为例，认为劣质电缆并非只在西安地铁中使用，在其他多地地铁投标中，劣质电缆仍然畅行无阻，未被曝光，其根源是低价中标惹的祸。文章据此呼吁，尽快改改“最低价中标”的做法。　　

这篇文章立意高远，把杜绝劣质产品与经济转型、工匠精神联结在一起，的确是高屋建瓴。但我们不禁要问：杜绝劣质产品，改掉最低价中标，就可以药到病除了吗？如果因此出现了高价中标，又该如何下药？　　

我们知道，价格、质量、技术是一桩成功采购的三大要素。而价格是政府采购最重要的因素，也是最敏感的因素。质量好、技术优，采购就有了保障。价格高，采购人付出的成本就高。如果价格过高，不符合建设节约型机关和节约型社会的时代要求。为人诟病的天价采购、豪华采购显然不应该是政府采购的标签。只买贵的、不买对的，这个黑锅不能由政府采购来背。　　

与此同时，不计成本的恶性竞争，在政府采购领域也应该被拒绝。低价投标，碾压竞争对手再以其他方式实现收益，或者提供低劣产品与服务，这不仅对采购人无益，也是对中小企业的无情剿杀，扰乱了公平公正的市场竞争秩序。有人说，我们不应该低估优秀企业的溢出价值，他们愿意给政府做贡献，低价中标，他们有实力亏得起。想想看，在经济下行及“去产能”的大背景下，中小企业纷纷倒闭，这样的经济状况能算是良性吗？从这个角度上说，遏制低于成本的不正当竞争显然是很有必要的。毕竟，我们的社会与政府不能把企业当作公益组织。要让供应商正正当当地去赚钱，这个正门必须打开。《招标投标法》和《反不正当竞争法》，对低于成本和故意压低价格投标都做了禁止性的规定。因此，政府采购对低于成本价格竞争和超低价应该说NO，以铲除“电缆门”这类事件滋生的土壤。　　

何谓经评审低价中标？简单地说，就是在质量、技术等因素评审通过的前提下，确定报价最低的为中标人。这里，有三点必须抓住：一是能够满足招标文件的实质性要求，这是有效投标的前提条件；二是经过评审的价格最低，这是评标的核心；三是投标价格不低于成本，这是为了制止不正当竞争。经评审低价中标，这是世界银行的做法，也是世界各国政府采购的惯例。因此，最低价中标的做法不应该废除，而要废除的是，低于成本的恶性竞争。更何况，政府采购的评标办法还有综合评分法。　　

如何对低于成本进行界定，专业人士应做出进一步的探索。同时，对低于成本报价的货物服务，也要严格按标准履约验收。商家愿意低价，是你的自由，但如果低价了，就减工减料，那此路不通。辅之以重罚，相信对恶意低价会有一定的抑制效果。